2017 《反反反》
舞蹈空間x 科索劇場
荷蘭舞蹈劇場x花舞集劇場
Dance Forum x Korzo Theater x NDT
Mercat de les Flors Three Times Rebel
指導/贊助:文化部
主辦/演出:舞蹈空間舞蹈團
共製單位: 荷蘭海牙科索劇院
荷蘭舞蹈劇場(NDT)
花舞集劇場
《反反反》
麥斯卡利與她的舞者們透過《反反反》深探漫長的女性解放史,並認知到社會結構中的女性無不處處受到排擠、符碼暴力及性別不平的打壓。直到 2017 年,我們的生活中仍充斥著許多偏見、歧視以及不動如山的刻板印象。在雅蜜拉‧羅歐思現場音樂的縈繞下,舞者將以自身的氣魄及力道擊破這些重重癥結。(科索劇院)
概念‧編舞/瑪芮娜‧麥斯卡利
作曲‧現場演出/ 雅蜜拉‧羅歐思
舞台設計/ Ludmila Rodrigue
燈光設計/ 黃祖延
服裝原創/ Daphna Munz
服裝重現/ 楊妤德
資料研究/ Marthe Koetsier
排練指導/ 陳凱怡
排練助理/ 駱宜蔚
舞 者/ 張智傑、陳韋云、邱昱瑄、施姵君、黃任鴻、林季萱、王 彥
*本節目由「文化部跨域合創計畫」支持
[ 藝術總監的話 ] 用舞蹈來革命?
瑪芮娜‧麥斯卡利 (Marina Mascarell)是『舞蹈空間』合作過最有挑戰性的編舞家!她平時博覽群藉,滿腔熱血,對於政治、環境、家庭到個人的各種議題,都充滿高度關注。她也積極參與社會活動,經常和同道走上街頭宣示理念;路見不平時,也會理直氣壯地去議論。她善於將各種事務的想法,經過一番爬梳後,成為舞蹈作品的主題或養分。但如何可將一個議題,以及解決議題的方法用跳舞的方式表現出來?瑪芮娜正是其中真正的高手。
瑪芮娜很擅於用視覺設計來讓觀眾聚焦演出的主題,她不會一鏡到底地長篇大論,常選擇將議題化為一小段一小段的舞蹈,以各種角度來呈現問題的剖面,也因而每個段落各有主題,讓大家總能輕鬆地抓到她想闡述的重點。她還有一個高明的手法是運用道具來輔佐舞作的進行,讓可不斷變型的道具成為激化想像力的觸媒。
瑪芮娜曾經在2013年的舞作《時境》中用了120公斤的扁豆,以有形的豆子為無形的時間發聲;2015年的另外一個作品《沉睡的巨獸》中,她則是用了130個大紙箱,以各種堆疊暗喻個人與社群、政治的互動關係。而這次在《反反反》,則是再次化繁為簡的從16本書、18影片中,抽取出核心中的核心,運用2米長的碳纖材質做成框架,代表看似不穩、但其實無所不在的「父權」思想。
《反反反》的主題不是在反對、反抗或為反而反,而是瑪芮娜與自己深深的對話。題目原文”Three Times Rebel”出自西班牙加泰隆尼亞左翼女詩人Maria Mercèe Marçcal的詩句,從對「身為女性、出自底層以及備受壓迫的國度」的反思。瑪芮娜提出的這些相關的書單與片單,雖然許多與女性角色的覺醒有關,但也有不少涉及種族與自我性別的認同,她並不是要凸顯女性主義的觀點,反而是要讓大家提昇對周圍的環境的觀注與敏鋭度。她也讓舞者們在準備資料的過程中,去瞭解一下台灣有關性暴力的統計數字、男女接受大學教育的比例,以及目前由女性掌權的現況。
這個看似沈重的議題,瑪芮娜卻以舉重若輕的方式,想用遊戲、獨白、看似自由、卻步步精雕的生活化舞蹈,引領觀眾輕易進入她的觀點,也設想在如影隨行的光與現場錯落有致的音樂聲中,讓每個人在最終的狂喜中找到生命的出口。
[ 編舞家的話 ] 遙遙無期的平權?
這個製作不會就此結束,而將從此萌芽。我的作品僅能盡棉薄之力去解構這個名為「父權」的不平體系。身為女性的這個事實,讓我這幾年來一直感受到不公不義與歧視,但直到兩年前我才決定去研究及去瞭解問題的嚴重性。我只能說這些文字遠遠不足以表達女性在人類史上的遭遇,以及至今仍遭受到的非難,現今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是真正享有平權的。形式上的平等不算是真正的平等,女人享有的所有權利,現在看來雖然是再正常不過,但其實都是由多名優秀勇敢的女鬥士努力奮鬥所爭得的。沒有任何權益是與生俱來的禮物,我們所擁有的,實質上卻是隱含著無數的血汗。
要撼動社會,提出事實不失為一法,例如,在亞洲每年有超過一百萬名女性被販賣到色情產業,而在西班牙每 8 小時就會發生一起強姦案,在荷蘭則是有 46% 的女性曾遭受非禮對待,或是在歐洲擔任CEO 的女性比例僅有 3%。這些資料正是這個所謂父權體系下的產物,然而這也只是冰山一角。我認為回頭審視並質疑我們的舊習與傳統、刻板教育、偏見,去質疑我們每天所面對的符號暴力是如何形成我們生存體制下的結構基礎,這是很重要的。但要達成這件事,我們還需要另一半的人口──男性一同參與。這些身為男性而享有不平等特權的既得利益者,若不與我們站在同一陣線上,落實平權之日將遙遙無期。
藝術家簡介
概念‧編舞:瑪芮娜‧麥斯卡利
1980年出生於西班牙,胡安‧卡洛斯一世大學舞蹈碩士。
曾為『荷蘭舞蹈劇場』一、二團以及『錫達湖現代芭蕾舞團』的舞者。2011 起瑪芮娜開始專職編舞。曾為瑞典的歌特堡歌劇院、法國『里昂歌劇芭蕾舞團』、瑞典『斯堪尼舞蹈劇場』、台灣『舞蹈空間舞蹈團』、世界頂尖舞團『荷蘭舞蹈劇場』一團、『Scapino 芭蕾舞團』、『日內瓦青年芭蕾舞團』以及進行編創。目前則為荷蘭海牙科索劇院的駐劇場編舞家,她與科索劇院合作編創的獨立舞作則正在亞洲、歐洲和南美洲進行國際巡演。
瑪芮娜曾於馬德里的第十九屆編舞競賽中,贏得了最佳舞者的殊榮與獎學金,讓她得以前往美國參與北卡羅萊納的美國舞蹈節以及紐約的動作研習營。她的首支創作 Discovering Secrets 榮獲馬德里第二十屆編舞大賽的第三名、觀眾人氣獎以及 DanceWeb Europe 的獎學金。為台灣舞蹈空間舞蹈團所編的《橄欖樹》(Like an Olive Tree) 在台灣被點名為「2010 年最棒的演出之一」。瑪芮娜獲選參與 2012 年「編舞計畫」(Choreoroam),此為受到歐洲聯盟文化計畫方案的支援的編舞研究計畫。2015 年則榮獲荷蘭銀行所頒發的「卓越舞蹈獎」(Excellent Dans Award)。瑪芮娜被提名為2016年荷蘭舞蹈節的舞蹈獎得主,近來則受到2016年巴塞隆納評論家獎項提名為「最佳國際演出」、「最佳編舞」以及「最佳場景設計」。
作曲‧現場演出:雅蜜拉‧羅歐思
西班牙作曲與演奏家,海牙皇家音樂學院電子聲音學研究所畢業,現居比利時,於歐洲各地發展音樂作曲與表演事業。
她的作品多元,喜好探索現場電子音樂與傳統樂器的結合。曾發展出一套表演,將身體貼上不同的感應器,並連結至大提琴上,透過身體的動作使大提琴發聲。這套系統獲選為2010年荷蘭STRP藝術節最佳學生作品。2011年作品Three places入選韓國電子/聽覺音樂協會;2012年作品This will end入選In-Sonora藝術節。並經常受邀往返於各國的藝術節中演出。
舞台設計:Ludmila Rodrigue
身兼藝術家、表演者以及教育者三個身份,並跨足建築、舞蹈和動態藝術三個領域。她打造出的空間、情境和裝置能夠對觀眾產生影響及互動。她出生於巴西里約熱內盧,並於該地取得了建築和城市規劃的學位,同時投身於各式各樣的動態技巧,比如:舞蹈、體操和功夫。在荷蘭皇家藝術學院 (KABK) 完成學業後,目前定居海牙。去年曾參與台灣舉辦的「介質空間季」(Space Media Festival),並於國立臺灣科技大學舉辦工作坊及展覽 (2016 年 8 月)。同時為舞蹈空間於2013年推出的《時境》以及今年新製作《反反反》的舞台設計,深受瑪芮娜‧麥斯卡利信任。
燈光設計:Loes Schakenbos
生於 1973 年,在1996 年至2004 年期間任荷蘭舞蹈劇場1團與3團舞台監督,並隨團赴日本埼玉藝術中心、巴黎歌劇院、紐約林肯中心、雪梨歌劇院以及阿姆斯特丹音樂廳等世界知名的劇場演出。
在海牙科索劇院的擔任巡迴技術指導和燈光設計之後,並展開個人事業,投入於現代舞製作的燈光設計和技術製作。曾與多位世界知名編舞家合作,其中包括:尤里‧季利安 (Jiri Kylián)、Nanine Linning、André Gingras、Vaclav Kunes、瑪芮娜‧麥斯卡利 (Marina Mascarell)、 Alida Dors 以及 Jiri Pokorny。
服裝原創:Daphna Munz
為專攻服裝、藝術及時尚領域的設計師。成長於曼哈頓與特拉維夫二個截然不同的城市之間,目前則定居於柏林,為舞蹈、電影、MV 和時裝劇場打造舞台以及服裝。畢業於耶路撒冷的比薩列藝術設計學院,曾於柏林Circle1 藝廊工作。2015年踏入了電子織品的世界,並創作出她第一套可穿戴的科技服飾。創作理念為:在作品中的概念視覺、創新形式和工匠技術之間尋求最完美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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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應該是什麼?
羅曉盈◎採訪撰文
不論性別為何,當我們談到「女性」時,總是很自然的浮現某種特定意象,正面如溫柔委婉,負面則如情緒化或歇斯底里……即便女性主義推動超過了半世紀,父權的框架卻從未從女性身上退去,女人依舊扮演女人「該有的樣子」,男人依舊過著男人「該有的生活」,但來自西班牙的新銳編舞家瑪芮娜‧麥斯卡利(Marina Mascarell)卻想問,這種不對等的潛規則,可能打破、或可以打破嗎?
暴力是對女性約束的框架
瑪芮娜將關注多年的性別議題,經過思緒的整理醞釀,融合成新舞作《反反反》(Three Times Rebels)。然而,名稱雖為「反反反」,卻不意圖解構何謂性別暴力,而是希望透過各種不同的肢體象徵、語彙傳遞,去了解社會是如何支持暴力的存在。
瑪芮娜認為,所謂的暴力,不單指身體上承受的痛,更多的是種種符號化後,加諸在女性身上,用來論定她們「是什麼」或者「不是什麼」的框架。
「就拿『美』的標準來說,我們對於女性的美,常有一種迷思,十六歲的時候,我們會說她很美,但過了一個年紀,我們可能就變成說她『曾經』很美。生活周遭充斥著各種例子,不斷暗示我們:當女性的年齡或外表不在那個框架的範圍內時,就是不美、不對的,這其實就是一種符號化後的暴力展現。」瑪芮娜說。與舞蹈空間有過四次的合作經驗,瑪芮娜也因而透過與舞者的交流,發現臺灣至今仍有許多觀念充滿著這些暴力的侵害,諸如「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生男比生女好」等等。「或許們聽起來會覺得很好笑,但其實並不有趣,這些不正常的行為卻被社會正當化!所以對我來說,探討針對女性暴力的普遍化的現象是很重要的!」
用簡單的道具述說性別歧視史
瑪芮娜擅長用單一道具闡述理念,在這次的舞作中,她使用了特殊訂作的碳纖維框架。最初,它只是一個外表剛硬的方框,但隨著時間的流走,框架卻逐漸變形並且分裂,它成了金字塔、成了展示台、甚至成了攻訐女性的尖矛。
瑪芮娜將整個作品分成幾個段落,透過形狀不斷的改變,來象徵不同階段的性別暴力所演進的歷程。最初,女性試著讓身體待在那個框架內,亦步亦趨的貼著,就好像女性總小心翼翼的要達到社會期待的標準;再者,我們可以看見女性的身體被數名舞者任意拉扯,刻意擺做某些「標準美」姿態;其後舞者也透過獨白和反覆翻騰繞進框架的動作,象徵大眾長久以來對女性的刻板印象;最後並拋出女性該如何去面對、去處理這些暴力的提問。
瑪芮娜說,「這個不斷變化的結構,其實就像是現實的父權,會跟著時代不斷進化,轉變成另一種樣貌套用在女性身上,我們常常以為好像快要掙脫了,但其實永遠逃脫不了。」
無國界的全球性議題
儘管此作圍繞的議題幾乎離不開女性,但瑪芮娜卻刻意安插了男性舞者穿梭其中,因為她認為,女性議題其實也就是性別議題,沒有人應該被排除在外。「我希望讓男性也參與這個議題,事實上,有些男性實際上也意識過這些問題,但他們不一定會願意站出來,因為他們是父權體制下,受到保護的一群。」
除了拓展女性議題的廣度,此作先於荷蘭演出再與臺灣的舞蹈空間合作,也讓這個議題透過東西方的交流,有了不一樣的解讀與詮釋。而此次的表演,更出現少見裸露胸脯的畫面,瑪芮娜說自己相當期待,因為在亞洲,大眾比較不能夠接受女性裸體,但藉由這次的表演方式,不論男女、舞者、觀眾都必須「正視」自己和他人,「相信這一幕會帶給舞者和觀眾不一樣的視野!」瑪芮娜這麼笑著說。
(轉載自《皇冠》雜誌6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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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首演舞評
女性主義表演的憂與愁
她們將自己折入框架中,與俘虜其身的線條共舞,屈就著觀看著,或驚或喜。她們伴著頂點起落;當結構右傾,她們便隨之傾斜。在自主的擺動中,蘊納著一股的衝勁。舞者們要待在框架內,竭盡所能地在線條中俐落移動,然而那是一種選擇嗎?簡而言之是種標籤吧。
《反反反》的編舞暨導演瑪芮娜‧麥斯卡利在觀眾眼前呈現女性及其放縱的驅體,毫無防備的驅殼以戲劇性的樣貌不安地蠕動 (你如何甩掉對自己身體的不自在感?) 翻轉又打滾、鞠躬盡瘁、粗心且大意。那名男子雖然伸出了手,但那真的是援手嗎?還是種侮辱?一切看起來都如此曖昧含糊,可有多層解譯而且高深莫測。
在這次演出之前,麥斯卡利做了長達一年的研究調查,她投入女性主義的討論,進行多場訪談及閱讀,但最終還需面臨「解構自我」的歷程,即便如此,每一波女性主義的主張都不盡令人心安。配上雅蜜拉‧羅歐思陰暗的(現場)音效,《反反反》折磨人心的場景不斷壓迫著你。這是一場殘暴到近乎激進的演出,任何肢體接觸皆似侵入般不適。
此外,舞者Nina Botkay、Maud de la Purification、Filippo Domini、Eli Cohen 與李貞葳,細膩地強化演出從排拒到密切的過程。她們微笑或貌似堅忍,但究竟何者為真呢?她們的動作險而不祥,聲響隆隆而奏。包括希薇亞‧普拉斯(Sylvia Plath)與吳爾芙(Virginia Woolf)的話語皆在此次女性主義的拼貼中有著不同於以往的份量。『抓住她們的私處。』已是駭人聽聞,但這都不比出現在《反反反》中還來得具有威脅。
(轉載翻譯自2017年1月27日THEATERKRANT 網站,原文: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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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限制之中為女性發聲
田國平◎採訪撰文
舞蹈空間舞團2013年的《時境》,在一方受限的區域中舞出了淋漓暢快,滿地如稻穗如細沙的扁豆中,玩出變化萬千的視覺調度,隱喻與企圖兼具,令人驚豔,那是我那一年度看到最好的作品。
編舞家瑪芮娜.麥斯卡利(Marina Mascarell)是1980年出生的西班牙人,曾拿下馬德里第十九屆編舞大賽傑出舞者獎,獲得北卡美國舞蹈節與紐約Movement Research獎學金。然後她加入了電影《時空規劃局》中出現的Cedar Lake當代芭蕾舞團,及擔任了荷蘭舞蹈劇場NDT一、二團的舞者。直到2011年,她開始以獨立編舞家身分,在荷蘭海牙科索劇院的培植下,專心發展編舞事業。
《時境》之前,2011年麥斯卡利首次幫舞蹈空間編創了《橄欖樹》,從《時境》開始與舞蹈空間嘗試共製模式的合作,先在科索劇院發展完成首演,再來到台北換作舞蹈空間的舞者演出。2015年《沉默的巨獸》也採共製模式,舞者從海牙的三人,到台北人數增加到六人,編舞家再因應不同的舞者與劇院,重新調整作品的規模。
細方框隱喻藩籬 述說女性的反抗
麥斯卡利新作《反反反》Three Times Rebel 也是共製模式,於今年一月底在海牙舉辦的CaDance舞蹈節擔綱開幕演出,隨後在荷蘭九個城市巡迴演出後,第十站將於在台北與舞蹈空間合作,由台灣的舞者來重新詮釋。值得一提的是,荷蘭版的五名舞者中,包括台灣舞者李貞葳,以及《沉默的巨獸》中的現場伴奏音樂家Yamila Ríos。
舞台表現上,麥斯卡利說:「當決定使用物件後,每個作品就只會用這一個,用簡單的東西可以帶出很多潛在意義。」相較於《時境》中滿地的扁豆、《沉默的巨獸》中堆疊如城堡的紙箱,《反反反》的視覺更為強烈,採用兩公尺長的正方形框框,好幾組的細方框,也以重疊成可扭轉形變堆疊組合成無窮的幾何線條,這是她和建築師Ludmila Rodrigues繼《時境》後第二次的合作,花了三個月時間來實驗並決定結構與幾何構圖。這些線條在空間中既是造形雕塑,也是藩籬隔閡。
麥斯卡利指出,舞作名稱Three Times Rebel源於西班牙左派女詩人Maria Mercè Marçal的一首詩,Maria身為女性、出生於低層、又在女性備受壓迫的國家出生,有著三重的弱勢,因而有了三倍的反抗。
《反反反》中,舞者都有各自的獨白,麥斯卡利除了引用了許多經典女性作家詩人的文本,包括了巴西流亡作家克拉麗斯.利斯佩克托(Clarice Lispecyor)、希薇亞.普拉斯(Sylvia Plath)、法國自傳體作家安妮.艾諾(Annie Ernaux)、伍爾芙(Virginia Wolf)等人的詩句外,也引用1955年Playboy雜誌的文章,僅李貞葳的口白呈現自身經驗,表述在探索城市時的暗夜驚魂。
編舞家的繁重功課 舞出女性處境
本作探討女性在社會框架下的限制,編舞家的功課不只讀書,她同時也開給舞者洋洋灑灑的電影片單,都是她在編創這個舞作時所研讀參照的資料,這些電影作品不論在時空的維度及類型上的廣度都非常驚人,但都同樣聚焦於性別、種族、階級與被壓迫的議題,有瑪格麗特.馮.卓塔(Margarethe von Trotta)導演的《漢娜.鄂蘭:真理無懼》Hannah Arendt;黎巴嫩導演娜迪.拉巴基(Nadine Labaki)描寫不同宗教信仰下,女性從為人母為人妻的角色來化解戰爭與衝突的《人妻衝衝衝》Where Do We Go Now?;阿根廷新銳導演露西雅.普恩佐(Lucia Puenzo)以雌雄同體探索性別的《我是女生,也是男生》XXY;揭開美國黑人民權運動之前社會面貌,描寫黑人女僕受壓迫的電影《姊妹》;描寫拉丁美洲新民謠之母薇歐蕾塔.帕拉(Violeta Parra)的《在雲端上唱歌》Violeta Went to Heaven等。
編舞家透過電影、新聞事件等海量資訊,從歷史建構起女性在社會上的處境與變化。她指出,回望歷史,儘管經歷悲慘歲月,如今看似平權,但先天上的不平仍舊存在,既定印象在平權的過程中只是轉化沒有消失。但編舞家的任務,要透過舞蹈讓觀眾感受到《反反反》背後的怒吼,不以悲情訴求,編舞家要如何轉換?
除了舞台裝置以豐富變化的幾何結構象徵的社會框架,舞者的動作這次也有了一種被束縛的狀態,不像《時境》的奔放,舞者間的接觸減少了四肢的運用,以頭肩膀關節等部位來掙扎出最大的可能,也象徵著整個社會環境加諸於女性先天上的不公,無法擁有完整的自由。
舞作的高潮來自於裸露舞者如魔術般瞬間出現,麥斯卡利用這無邪般的女體,來象徵著伍爾芙《歐蘭朵》由男性轉變成女性的瞬間的不可思議。隨後其他舞者拿著畫筆貼近裸露的舞者,畫筆固定不動,而裸露的舞者在逼迫的空間扭動身體,讓畫筆在身上留下塗鴉般的軌跡,包含了各種想像:歧視、物化、意淫、枷鎖等。透過舞作的調度與設計,同時傳達意涵與訴求,讓觀眾在欣賞美麗作品的同時,也能有所意識或收穫,這才是編舞家的使命吧。
(轉載自《PAR表演藝術》雜誌5月號第293期)
舞空製作·嚴格平選